记者 杨昉 唐悦 李睿哲 王岩
全国持证社工，十分之一在江苏。全省近10万社工人才队伍中，高级社工师有43人，数量居全国第二。前不久，2023年度全国社会工作者职业水平考试报名，江苏报考人数超9.9万人、同比增长68.9%，报考人数和增幅均创历年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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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工作关乎民生幸福和社会发展。在社会福利、社会救助、慈善事业、社区建设等领域，社工服务有效弥补了政府公共服务的不足。通过考试和评审的高级社工师，成为扎根群众身边的高质量社会服务“带头人”。
高级社工“高”在哪
54岁的陈国梅是无锡市社会福利中心主任兼儿童福利院院长，也是我省第一批获得高级社工师职业资格的社工人才。她强调“社工主角”地位，建立以安置为目标的儿童福利机构社工实务模式。如今，在无锡市儿童福利院，每一名入院儿童都有专职社工主责管理，担任儿童利益的“代理监护人”，协调医疗、护理、教育、康复、生活等各种需求，并按照完整的流程开展专业化服务，为儿童提供全方位的心理社会支持。
经过严格选拔最终脱颖而出的高级社工师，代表了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梯队的最高水平。“高级”不仅是对他们工作的认可，更展现了社会工作的新变化，即向专业化、职业化、规范化方向发展。不同于自愿性和临时性的志愿者，社会工作服务是一个职业，看似没有门槛，其实需要有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
13年前，社工专业毕业的陆云，创办南京市鼓楼区南秀村养老服务站，是南京第一批“大学生养老创业者”。如今，身为心桥社会工作服务中心主任的陆云，运营南京多个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街道社工站和未保站项目，给数以万计的老人送餐、送服务、送精神慰藉，为困境儿童提供专业护航，带动和培育了一批专业社工人才。
一次，陆云遇到一位消沉的丧偶老人。她数次上门，采用“优势视角”培养老人绘画兴趣，帮助老人融入新群体，并建立“丧偶老人社会化支持小组”，带给老人生活希望。结案后，陆云总结出服务方法——《伤逝与绘画——丧偶老人危机干预》。
这几年，陆云不断开发适合不同群体的专业项目。针对健康状况良好、愿意出门的老人，她开发出“耆智课堂”，并编写《康乐手册》。根据社区全体老人需求，开发“公益大篷车”“家门口的便先生”“老伙伴微便民”等接地气的服务项目。她撰写的论文《独居高龄老人的心理困惑及精神慰藉》被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基金会评为一等奖，《青石蝶变——社会工作助力老旧小区有序化管理》被南京市民政局评为优秀社会工作案例。
“高级社工师既要有研究能力，又要有政策倡导能力。”省人民医院社会工作办公室副主任金妍艳兼任南京市鼓楼区仁医社会工作发展服务中心行政负责人，去年8月被评为高级社工师。她带领社工伙伴，在老年科、肿瘤病科等十余个病区开展个案服务、小组活动数百次，牵头起草两个医务社工标准，并参与多项志愿品牌和公益项目。在她看来，高级社工师应该总结提炼实务经验，针对具体问题及有关政策制定提出建设性意见建议。
南京邮电大学教授晏凤鸣表示，专业和坚持的力量，不仅是社工群体不断进步的保证，也是公众对专业社会工作不断发展、走向成熟的期待。
社工服务“好”在哪
随着政策鼓励、招聘挂钩、职业认可的推进，社会工作的前景不断向好、价值不断凸显，推动基层民生服务从“兜得住”向“兜得好”转变。在政府和百姓之间，社工让服务更有效落地，并拉近彼此距离，成为助力基本民生保障、创新基层社会治理、完善基本社会服务体系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淮安市富城路办事处滨河社区拱辰佳苑是典型的“村改居”拆迁安置小区。三四千户农民上楼后，精神生活“有需要却不自知”。社区人手少，于是引入社会工作服务。
淮安市清江浦区心苑社会工作服务社理事长、淮阴师范学院教师纪杰杰刚接手该小区的社会综合服务时，邀请居民参加手工活动，可到场老人开口就问：“我帮你把手工材料做成成品，是不是该付我工钱？”
纪杰杰结合村民做手工、聊家常的习惯，成立“巾帼工艺坊”，将社区腊八节活动交给工艺坊成员策划。慢慢地，居民开始理解、接受社工服务。心苑服务社邀请淮剧团来演出，很多村民自带小板凳到社区大舞台观看；乡愁记忆馆成立后，不少家庭拿出过去的老物件供展览参观。一次次的社工活动，让村民参与社区事务的积极性越来越高，与社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社会工作事业加速发展，让社工有了更广阔的舞台。近年来，陆云为十几家社会服务类机构和几十个公益创投项目提供技术支持，帮助数百名社工专业实习生及一线社工走上专业道路。因为社工团队的全程介入，无锡市儿童福利院被评为民政部“儿童福利机构社会工作实务”首批示范基地，全国仅3家入选。
“我们培养复合型社工人才。社工可以走专业路径，不断提升专业技能，也可以成长为职业经理人，担任养老院院长、日间照料中心站站长等。”36岁的孙陈，是太仓规模最大的社会组织——太仓市德颐善社会工作发展中心“掌门人”，常态化服务当地3万余名老年人，拥有4名高级社工师。“老年人的多元需求，要求我们不断团结更多力量、带动更多资源，回应社会期盼。”孙陈说。
省民政厅慈善社工处负责人介绍，当前社工的职业认同感不断提升。去年，省民政厅、省检察院、省司法厅等18部门联合出台《关于加快推进社会工作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打破制度“天花板”，以“真金白银”吸引人才。《意见》明确，政府购买的专业社会工作服务项目中，社工专业人才数量不低于项目执行总人数的75%，项目人力成本不少于项目经费的80%，保障社会服务项目的专业性和社工薪酬待遇的稳定性。
江苏多地还对获得社会工作者职业资格证书的社工发放相应津贴。无锡市滨湖区根据证书级别明确给予不同补贴；张家港市支持本市社会工作者参加社工硕士在职教育，毕业后报销不低于50%的学费，并给予适当奖励。全省现已建成基层社会工作服务站点1275家，实现乡镇（街道）全覆盖。
社工学习“难”在哪
“评上高级，业务能力真就顶尖了吗？”南京理工大学公共事务学院社会学系教授张曙给全省高级社工师、领军人才上督导课时发问。“随着年龄增长，大多数高级社工师会担任中层以上管理职位，一线直接服务占工作内容的比重不断下降。”张曙说，社工是一项长期事业，需要终身学习，如果长期不“充电”，一名高级社工师的业务能力可能还不如中级。
2021年7月，全国首批高级社工师诞生，代表国内“初级—中级—高级”三级层次的社工人才梯队正式形成。高学历、年轻化、分工细，成为很多专业社会工作机构的标配，尤其是高级社工师在实践中不断提升专业能力，创新社会工作督导制度，形成社会工作者“不可替代”的职业效应，整体提升了社工的职业地位。
但也有学者提出质疑，大部分专业人员是在就业压力、政策引导等因素影响下参加社会工作者职业资格评价考试，这部分群体即便拥有职业资格证书，也难以将实务技巧运用于实际工作中，更遑论是否具备内化的理论和方法体系。
“社会工作学科1987年重建，2000年后迅速发展，导致教师数量与学生数量出现失衡，社会工作师资数量依旧存在缺口。学生无法接受较为全面的专业教育与指导，社会工作专业教育质量难以提高。”南京大学社会学院副院长陈友华长期关注社会工作学科师资结构。他认为，没有系统接受过社工理论、方法、技巧训练的教师，如何将学科知识与社会工作专业有机融合，面临很大挑战。
“课堂上，理论化、技能型的书本知识多，对情怀和责任的培养力度不够，学生社会实践偏少，责任感和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有待增强。”纪杰杰眼下正组织学校大一到大三的社会工作专业学生，与淮安市福利院的孩子结对，利用大学4年长期陪伴跟踪，体会“有需要的人是什么样的”，以及做社会工作的价值所在。
“社会工作服务不仅是微观服务，还包括社区治理和发展、社会矛盾处理等领域。”南京农业大学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教授姚兆余认为，随着从中央到地方相关职能机构设置的不断完备，社会工作者未来要更多参与基层社会治理，除了一线服务能力外，更要具备管理能力和综合处理问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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