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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地区多骆驼蓬,戈壁滩上、雪山脚下、废墟之外,随处可见。骆驼蓬长得低矮,枝叶细而多肉,开着淡黄色的小花,若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据说,新鲜的骆驼蓬有臭味,且草质粗糙,只有骆驼会采食,绵羊和山羊则嫌弃,牛和马也只有在饥饿状态下才勉强食之。而骆驼呢,“爱的是你,还是你”,哪怕晒成了干草,口感减半,依然甘之如饴。想来,这大概就是骆驼蓬得名的缘故吧。
骆驼亲近骆驼蓬,却是不能让人亲近的。在慕士塔格山脚下的草滩子上,偶遇一头正在采食骆驼蓬的骆驼,正要好奇地近前,它便警觉地撒腿跑开。同行的姑娘警告道:别惹恼了它,它会从鼻孔里朝你喷分泌物哦!
在喀什,无法亲近骆驼,孩子却是可以亲近的。我想,骆驼之所以惊觉,那是因为对人类设防,它可能遭遇过人类的伤害。而喀什的孩子们之所以能够亲近,盖因他们仿佛与天地共生,仍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就好像飘散四处的蒲公英的种子,自由、轻捷、松弛、洒脱,他们脚下的土地是宽广的、包容的、安全的。
喀什之行,印象最深的,便是那里的孩子。
来过喀什古城的人,定会被这里的孩子吸引。孩子,是这里最亮眼的风景。他们自由出没于街巷间,三五结伴,或踢球,或戏水,或望野眼,或踩滑板,或横跨自行车于人群间穿梭,或执笤帚帮着大人在庭前扫尘……他们习惯了游人的目光,你冲他们笑,他们也冲你腼腆地笑;你朝他们举起相机,就配合地对着镜头竖起食指和中指,做出胜利的手势。他们身边没有大人陪伴,更没有大人看管,他们是自由野蛮的风,哪里有空隙就往哪里钻。你甚至会恍惚,是不是误闯了西域的孩儿国?
在一间漆成了天蓝色的公共厕所前,五年级的塔吉古丽和古丽扎尔安静地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塔吉古丽见我朝她们举起了相机,便大大方方地端正了坐姿,举起大拇指,给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古丽扎尔不笑,安静地坐着,羞涩地朝我看。两个女孩都有深陷的眼窝,都戴头箍,塔吉古丽是花形的,古丽扎尔是猫耳形的。旁边还站着两个小不点儿,分别是她俩的三岁的弟弟和四岁的妹妹。
上前说话,在镜头前羞涩的古丽扎尔却更加善谈。她告诉我,她和塔吉古丽是邻居,在同一所小学上学,她在五(1)班,塔吉古丽在五(3)班,在学校里,她们学语文、数学和英语,用和汉族孩子一样的课本,这个暑假,两人一起帮着父母看管公共厕所。“扫这个收费。”她指了指桌上塑封的微信和支付宝二维码。
白沙湖畔,我们借用山坡上的牧民家歇脚打尖,那个黑红脸蛋、戴远视眼镜的柯尔克孜孩子一直在门边站着。见我和另外两人在院外站着不进门,用生僻的汉语招呼:“进来。”听上去声音粗哑,“进来”两个字,都用了第三声。我便同这个孩子打趣:“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女孩!”她有些生气。“女孩”两个字依然发音含混。这才注意到,她的粉红色薄绒衫胸前,分明绣着两颗带蕾丝花边的心形贴花。又问了她好多关于学校里的问题,也许被问烦了,她忽然用发音清晰的汉语反问道:“你有孩子吗?”旅伴大笑:“她在谴责你不懂孩子!”问罢,她又用特殊的发音招呼我们“进来”,帮着大人招呼客人,满眼好奇地观察远方来客……
在喀什,从莎车到泽普,再到红其拉甫边防站,行了近千公里路,遇到不同民族的孩子,维吾尔族的、哈萨克族的、塔吉克族的、柯尔克孜族的……他们像是散养的羊群,又像戈壁滩上蓬勃的骆驼蓬,无处不在。(殷健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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